根本浯江文采工作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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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 發表刊物 日期
當寒流來襲時 浯江副刊 1995.01.29.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當寒流來襲時

/林怡種      

        每當強烈寒流來襲時,氣溫驟降,為防著涼傷風感冒,出門前我都會加穿一件羊毛衣--那件母親早已封針三十年,又一針一線幫我編織的羊毛背心。

     提起羊毛衣,孩提時母親編織毛衣的情景,又一一浮現在眼前。那個時候,雙親為扶養一大群孩子,「夫有千斤擔,妻挑五百斤」,母親白天除了要幫忙農事,也要下海採蚵,夜裡,還要幫孩子修補衣褲,有時累得直打瞌睡,可是,為給孩子打毛衣保暖渡嚴冬,常常強忍著滿身疲憊,一針又一針地編織下去。

     說來慚愧,那時金門烽火連天,房舍田園毀於砲彈,家裡窮得連鞋子也買不起
,唸到小學六年級,依然經常打赤腳到學校上課,黃卡其的學生褲,更不時偷偷在屁股上長出二個破洞;換句話說,戰亂的日子,窮得幾乎衣不蔽體,可是,我偏不喜歡穿母親編織的羊毛衣,理由很簡單,因為,母親編織毛衣的毛線,統統來自拆除破舊毛衣,每每從糾纏不清的毛線堆裡理出個頭緒,再小心翼翼地將一根根斷線連接起來,於是,一件費盡心思編造完成的羊毛衣,五顏六色自然不在話下。也因此,我們弟兄常常不敢穿在外層,怕遭同學捉弄取笑,而穿在裡層,則羊毛彷如萬針芒刺在背,真是難耐無比!

     其實,別說我們不喜歡穿羊毛衣,當一大群孩子逐漸長大,嗷嗷眾口,人人需要吃飯填飽肚子,更要繳交學雜費,食指浩繁,逼得雙親得更賣力耕種作物,以便養豬賣錢,為了準備豬食,母親往往通宵達旦,再也沒餘暇編織惱人的羊毛衣了。

     歲月匆匆,轉眼間三十個寒暑過去了,三十年來,母親不曾再碰過針線,而今,孩子都長大了,相繼在外成家立業,養兒育女的責任已完成泰半,在含飴弄孩之餘,最近,母親又重拾織針,買新的毛線,為散居台、金兩地的孩子編織毛衣。

     儘管,母親的手藝,仍然停滯在三十年前,所編織的毛衣,略嫌有點土氣,和當前機器、電腦編織出來新穎的款式,實在不能相比擬,然而,每當寒流來襲時,「慈母手中線,遊子身上衣」,我一點也不怕別人嘲笑「土裡土氣」,因為,只要穿上母親一針一線編織的羊毛衣,渾身倍感溫暖,更重要的,母愛千金難買,身沐慈暉,我感到幸福無比!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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